[阴阳师AU][茨狗茨]镇妖 2
大天狗是“枢”中相当有话语权的大妖，这件事哪怕目中无人到茨木那般地步的，也不会不知道。
“枢”由人类阴阳师和妖中大能组成，职如其名，制衡多方，是维护平安世界秩序的枢纽。其传承年代已久，名留史册的大阴阳师往往都曾领职其中，而妖怪一方则常常是同人类关系更近者出面，最强者未必在意对秩序的维护。
这一代“枢”中，大天狗是妖怪一方中妖力最强者。
“汝输了。”茨木扔下树枝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，转身就要走开，“汝算是妖中强者，但比吾友还差得远。”
“茨木童子，”大天狗在后面叫住他，“汝为何对酒吞童子这般信赖推崇？红叶之事诸多蹊跷，为何汝仅凭他一面之词就可相信，他与之毫无瓜葛？”
“吾友爱慕红叶，人尽皆知，但吾友不会因爱慕而是去清醒。屠戮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类村庄这样的事情，吾友不屑于做。”
茨木没有回头，走向河边去。大天狗将手中折断的树枝扔下，默不作声地跟了过去。
不久前，红叶所居枫树林中的人类村庄被整个屠戮，附近怨气冲天，在京都都能有所感应。晴明受托前去调查，然而红叶与其幕僚都不知所踪，只能感受到强大的妖力残存和混乱的怨气。死者的魂识均被扰乱，对其问询只能得到破碎的恐惧与怨愤的回应。
以妖怪之力，杀死没有学过阴阳之术的人类绰绰有余，但如此大面积无差别的杀戮对妖而言并无益处，反而可能引得怨气缠身，阻碍修行。况且，对死者的魂识都进行这种程度的扰乱，只有极其强大的力量才可能做到。
换句话说，即便红叶的莫名失踪使她看起来背定罪名，她也不可能是唯一参与者。
酒吞童子成为了第一个被质疑指控的大妖，因为他符合所有成为凶手的条件。强大的妖力，对红叶人尽皆知的爱慕，使他难脱嫌疑。但当愤怒的人类和“枢”中高位者要找他询问时，他却也消失了，反而是茨木童子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。
吾友不会做这样的事情。
无论怎么质疑，茨木都只有这么一句话作为回应。随后连他自己也消失，直到人类和妖怪对酒吞的怀疑已经上升到了指控的程度，他才再次出现，以自身妖力为酒吞作保，自愿进入镇妖谷，直到酒吞为自己洗清嫌疑。
而“枢”竟然同意了。
晴明等人极力反对这样不清不楚的处理，但无力改变结果。于是大江山第二强大的妖怪茨木童子，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自己走进了远早时期“枢”所构筑的，用以惩戒关押作恶妖类的镇妖谷。
在初次相遇时大天狗就同茨木提过，他进入镇妖谷也是因为“红叶之事”。但茨木竟然也只是“噢”了一声，什么也没问。
大天狗走到河边的时候，茨木已经站在了水里。河水不急，近岸也浅，将将及到茨木的腰际。茨木脱去衣服将水浇在自己身上，见他来，也招呼他下来解解暑热。
大天狗站在岸边，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。水里茨木看起来毫无防备，但他清楚，哪怕在这种时刻，任何突袭都会在靠近茨木的前一瞬间被那千百次死斗的“经验”所察觉，而后那地狱之手的恐怖妖力，将撕碎一切。
他见过很多强者，也听说过茨木童子素来的行事作风。可是靠近到这个地步，大天狗发现茨木的性格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。信任的给予看起来随性又坚定，却又并不是没有判断的草率。对自己的力量极为自信，但毫不在意他者凌驾于自身之上，对于地位、秩序在一些时候近乎膜拜，却又在另一些方面出人意料的漠视。
怎么会存在这样自相矛盾的信念？
终于大天狗还是开口问了他：汝不质疑吾进入这镇妖谷的缘由？酒吞童子是汝之挚友，但吾与汝不过初次相逢。汝总是如此轻信吗？
茨木很是平常地顺口接话：不是汝也被怀疑么？眼力真差劲，汝这点妖力怎么能做到混乱一村魂识。
大天狗：……
茨木一脸坦然。
大天狗：……汝对吾之妖力，似有误解。
茨木闭上眼睛，抬手将一捧水从头浇下：汝被区区人类阴阳师逼到如此境地，想必所谓全盛时期也不怎么样。
大天狗：……
茨木抹去脸上的水，看着一时无语的大天狗，又补了一句：不过汝一看就是循规蹈矩的妖怪，受冤枉也不肯出手也说不定。吾还是期待同汝一战的。
大天狗深呼吸一口，僵硬地回复：……那真是多谢理解。
茨木从水里上来穿好衣服的时候，大天狗已经在岸边静坐了很久。茨木看起来心情不错，一路同行的时候，大天狗甚至错觉他要哼起歌来。
他的心情从不掩藏，就像他说话的风格一样，不考虑场合，不斟酌对象，直白得过分。大天狗边走边默不作声地想着。但这又竟不使人讨厌。
突然茨木与大天狗同时停下脚步，朝同一个方向望去。
茨木还在琢磨这妖气在何时曾见过，大天狗比平时更冷淡百倍透着寒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。
“——荒川之主。”
不对劲，太不对劲。
晴明在院子里坐着，手上的折扇一直在焦虑地拍打。
红叶之事不仅仅是一村人性命的问题，那样程度的力量不会单纯为杀而杀，而后罢手隐匿。他完全想不明白茨木童子进入镇妖谷的事情，更想不明白，正义的化身的大天狗，怎么会被突然出现的“幸存者”斩钉截铁地指控，又竟直接被枢直接判入镇妖谷中。
枢已经不再是“制衡”的枢纽了，血雨腥风的味道已经快要压不住。
八百比丘尼的占卜结果显示此事凶险万分，但又留存一点点生机。只是这生机是否能被抓住，最终平安世界能否化险为夷，还是未知。
忽然，阴阳师的危险警觉达到了巅峰，一股强大的妖力突然靠近，要张结界已做不到，连思考判断都来不及——他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。